清明不清明
河大附中高一二班 李若琳
我合起书本,安静的把它放回书架上。
“死不是生的对立面,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 永存。”
风声惊扰了我绵长的思绪,窗外光怪陆离的树影摇曳着斑驳。兀然,几缕冰凉冲上大脑——是一片落寞的死寂。
是清明要来了吧。
须臾之间,眼前景物刺痛了我的反射神经,我顺着脑中被割裂成两半的记忆反刍旧事,像是在告慰一场浩瀚的长别。
我又将去到那片旧墓园,墓园的最里面竖着两座碑——是表哥和姥爷的。我猛的一惊,差点忘记他们离世已是那么多年。同以前一样,我拿上酒食果品,小心翼翼地摆在两座墓碑前,问候他们是否安好,又抽出纸钱欲将它焚化。点着纸钱不久,火苗就十分迅疾地窜了上来,生出团团浓烟萦绕于园内。我学着大人的样子,为坟墓培上新土。就这样,眼前沉睡的人又爬过一个清明。
我甚至感叹时间过的如此之快,一如天边的云,倏忽而过了。
回过神来,和家人们坐在一起,祭拜今年的清明节。
生命俨然一个巨大的容器,时间越往前进它就越往后退,日子久了,长出许多枯树的枝丫,每跨一步,便是斑斑泪迹,血肉模糊。如此,就不愿再多看一眼两座凄冷的碑,只把祝愿和希冀寄托给这个平凡的清明。
都说,清明是祭拜祖先和故人的节日。但我觉得,它更应该是祭奠“生灵”而非“亡魂”。在生物个体的客观发展规律下,人总会死去的。人的躯体只是一个外壳,人类本真的生灵,还是会以某种形式存在。清明,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祭祀,还要对生者给予希望。
妈妈示意我在桌边坐下,她在厨房忙东忙西地准备午饭。我和在桌边的亲人们说说家里事,问问最近是否还好,话语默默在空气里晕开,团成层层暖雾。很快,菜便上了桌——
全部是冷的食物。我手里拿着雅白色的筷子,夹起两片白色透亮的莲藕,筷子却从手中意外地滑落到地面,摔出沉闷的声响。
像是溪流冲刷着石头。
慌忙着捡起那双筷子,却有一丝强烈的灼热感——好像是生的力量。
我曾试着寻找清明留下的足迹,却发现那是一条锈蚀的阴湿的小径,通往的是生命,是死亡。以前我总会以为,每一年四月初,我所抵达熟悉的旧墓园,拜祭、回忆,这些是清明,只是一个形式,一个场合,一个安慰。而今,雨淅淅沥沥地下着,洗刷着这座小城的偏隅僻地。处在小城的雾中,我隐约看见,清明的风顽皮地推开窗子强行把蛙声送入屋内,惊醒梦中人。沿着林间树荫,在海的那边,似乎看到故去的亲人在向我微笑,眼角挑起了整轮明月。恍惚间,似乎读懂了真正的清明。
清明不是充斥死亡而是善待生命;
清明不是满目苍夷而是满怀希望;
清明不是孤寂忧伤而是愉悦快乐;
清明不清明。
抬头仰望溯空,灰暗的面孔全都清晰起来,起承转合,拼接成了美好的亮斑。无论多少韶光逝,多少波澜不惊,希望总是会泅过死水,屹立在生的彼岸。
今天的清明,我们要继承先辈们的遗志,珍惜生命,热爱生活,让活力的太阳照耀每一寸土地;今天的清明,我们要晒带自己,更要忠于国家;今天的清明,我们要发奋努力,创造更加美好的明天。
思绪戛然而止。我下意识的又抽出那本书,急忙翻开看到的那一页,读出了声:
“死不是生的对立面,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 永存。”
悲伤和酸楚杳然远逝,天上的白云堆叠成了千万层盛开的百合。我想在清明节,把它们献给故去的亲人、所有人。
清明不清明。